凌晨四点的微光

这几天睡眠浅，稍微有点声响就睡不着了。打开手机，才凌晨四点，但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赶走了我的睡意，也点燃了我的恼意。是谁这么不识相，大清早搅扰别人的好梦?

我索性起床，站在了窗口。窗外，秋晨凉如水，小镇还在沉睡。路边的垃圾桶旁，一个头戴矿灯的环卫工人正在分拣垃圾。

这个环卫工人看上去年纪很大，头发花白，身子佝偻。他一会儿蹲下来，将分拣出来的废纸、饮料瓶等可回收垃圾放进一个大蛇皮袋里，一会又站起来，用铁锹将剩余的垃圾装进一辆垃圾拖车里。看得出他很小心，努力控制着清理垃圾发出的声音，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吵醒了我。

我曾好几次被他吵醒过，那时候我还曾躺在床上暗地里抱怨过这“不通情理”的环卫工人。可是这次，我亲眼看见了灯光里那花白的头发，那佝偻的身体，那堆积如山的垃圾，我的心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凌晨四点，秋寒刺骨，正是酝酿美梦的时光，可这位环卫工人却为小镇明媚的早晨忙碌起来。每天早上，当我们睁开眼睛，走在洁净的马路上，享受着清新的空气、灿烂的阳光时，可曾想到这个在昏暗的灯光下辛勤劳作的环卫工人呢?

秋天的凌晨四点，寒意涌进窗口将我包裹。远处是浓浓的黑暗，近处灯光下昏暗的一小块，犹如被汪洋大海包围的孤岛。环卫工人就在孤岛上辛勤劳作着。他把垃圾装进车里，清扫散落在垃圾桶周围的垃圾，再用抹布将垃圾桶上的污渍擦拭干净，每一个步骤都是那么一丝不苟。看到环卫工人认真小心的样子，我不禁为刚才的恼意有了一些歉疚。分明是我自己睡不着，反而要怪罪辛勤劳作的环卫工人，这不是黑白不分吗?

晨风料峭，四周沉寂，环卫工人头顶的矿灯照亮的真是一个孤岛吗?孤岛是一个地理范畴的概念，是指独立于大海中，与世隔绝，不通信息的小岛。然而在我看来，孤岛更是一个心理范畴的概念，只要你心里装着他人，所做的工作与他人发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身处无人知晓，与世隔绝的环境之中，也不能说是孤岛。看着埋头工作的环卫工人，我心里想，在他的心里，一定没有把这一小块灯光当做孤岛，因为他的心里装着别人，装着早晨温暖的阳光。

不久，环卫工人清理完垃圾，弯腰拖着垃圾车离开了，他头顶的灯光也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地摸索着前进。凌晨四点的空气很冷，黎明前的天空也很暗，但那微弱的灯光却似乎有着一种强大的力量。我猜想，他一定是去下一个垃圾收集点点亮温暖去了。

我被这一幅温暖的画面感动了。在这个秋凉如水的凌晨，它已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王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