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是知识的海洋

在这个新冠肺炎疫情突发的季节，我一边积极地参加战“疫”战斗，一边不懈地勤奋努力工作，一边认认真真地、仔仔细细地、逐词逐句地拜读了著名军旅作家、中国作协副主席徐贵祥先生的新作《英雄山(上部)：穿插》(载于《中国作家》2019年第8期)。由于是在这个特殊时期阅读的，因而没能集中时间、一鼓作气地读完，而是断断续续地、零零星星地读。尽管如此，每次阅读，我都有很多感受、感想、感悟，于是，我在作品上划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号、做下了许许多多的标记。读过这部小说，我对人们常说的两句名言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和体会。第一句是“文如其人、言由心出”;第二句是“书籍是知识的海洋”。

很久以前，听说有一部反映大别山革命历史的著名小说——《历史的天空》，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部小说的作者是谁，更不认识徐贵祥先生。后来得知作者就是我们六安人、从大别山走出去的新时代骄子——徐贵祥。于是，我就很渴望能有机会见到他。未曾想，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不仅见到了徐贵祥，而且和他相处了两天。再后来，时常有点联系。短暂的相处、偶尔的联系，使我对徐贵祥先生有了一些了解和认识。我觉得：他的家乡情结很浓。他虽然是“少小从军今未归”，但是心里一直牵挂着家乡，说家乡话、想家乡事、写家乡人，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都是大别山!他的六安特色鲜明。他至今仍然是满口的“霍邱话”“六安腔”，他的作品绝大多数写的都是家乡的人和事。他的性格豪放、热情迸发。他虽然是著名的军旅作家、中国作协副主席，但是察其言、观其行，我一直认为他更像一位指挥千军万马、驰骋大江南北的司令员、指挥官。他的语言凝炼、“金句”频出。与他相处、听他说话，是一种快乐，更是一种享受，他说话风趣幽默、铿锵有力，使人感到非常振奋、常常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的新作频出、大奖不断，让人羡慕不已。

《英雄山(上部)：穿插》写的仍然是硝烟弥漫的战争岁月，仍然是一曲礼赞英雄的动人乐章。有人说：“这是描写红四方面军由建立起笔，在经历太多的风雨后逐渐成长壮大，最终融入中国革命伟大浪潮的一部好小说。”我认为：这部小说记录了凌云峰、于众兴、张有田等一批军人的从军史、战斗史，再现了红四方面军的发展史、悲壮史以及国共合作、全民抗日的战争史。在阅读《英雄山(上部)：穿插》过程中，我一直感觉到不是在看小说，那字句、那词语、那语气，简直就是徐贵祥先生在面对面地给我们讲故事。看到一些关键的词句，我甚至在想如果真的是他面对面地给我们讲故事，他会在什么地方眉飞色舞地讲、什么地方手舞足蹈地说，把写小说变成讲故事，让看小说变成看表演，这可能也是《英雄山(上部)：穿插》的最显著特色之一。

人们常说：文如其人，言由心出!读了《英雄山(上部)：穿插》之后，我觉得这句话非常正确!这部小说可以说是徐贵祥先生的“口述”精品，写在纸上的与他讲在嘴上的如出一辙，风趣、幽默，曲折、生动，有情节、有故事，有力度、有深度，更有气势!

小说所写的故事、所写的历史、所写的内容，与徐贵祥先生的家乡大别山基本吻合，文中很多字词、语句、人物、事件都深深地打上了大别山的烙印，与大别山的人和事紧密相连、密不可分。

徐贵祥先生为什么把这部小说与其姊妹篇---《伏击》合起来取名为《英雄山》呢?从小说的内容看，我觉得这是因为英雄山孕育和培养了凌云峰、于众兴、张有田等一大批英雄的军人，孕育和培养了红四方面军等一大批英雄的队伍。因此，我又觉得作者所描写、所记录、所歌颂的英雄山，实际上就是生他养他的大别山!

这是我读过《英雄山(上部)：穿插》之后的一个方面感受。另一方面的感受是“一本好书确实包涵着十分丰富的内容，可以让人学到很多很多的知识”。人们常说：书籍是知识的海洋。读过这部小说之后，我真真切切地、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读过这本书、胜读很多书”。它的内容丰富、特色鲜明，具有很强的思想性、政治性，艺术水准高、社会价值大。我认为：

一、《英雄山(上部)：穿插》可以让人学到丰富的军史知识。这部小说通过艺术的手法，比较系统地再现了红四方面军的发展及国共合作抗战的斗争历程，比较客观地记载了红四方面军发展进程及国共合作抗日中的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比较真实地记录了凌云峰、于众兴、张有田等一批革命军人的成长史、征战史。

大的方面看，这部小说以红四方面军的发展历程及国共合作抗战为线索，从鄂豫皖开始实施战略转移到从川陕开始进行万里长征，从主力红军长征会师之后奉命进行“西征”到国难当头整编抗日，红四方面军的艰辛历史、悲壮进程和红四方面军发展历程及国共合作抗战中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都在这部小说中得到了较好地体现。比如：长征路上开展的岐山整训、红四方面军的三过雪山草地、三大主力红军的长征会师、国共合作抗日、百团大战等众多的战役战斗等。

之所以说《英雄山(上部)：穿插》能够让人学到丰富的军史知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作者通过记录和描写凌云峰、于众兴、张有田等一批军人十分艰辛的成长史、血腥风雨的征战史、倍受煎熬的血泪史，特别是凌云峰“被牺牲”、顶替国军连长楚大楚之后曲折经历，深刻地反映了军人的成长不易、部队的发展不易、革命的胜利不易。读了这部小说，能够让人更加全面深入地、真实客观地了解人民军队的发展历史。

二、《英雄山(上部)：穿插》可以让人学到丰富的军事知识。这本小说涉及到很多的军事理论、军事知识，涉及到军队的发展史、战斗史，内容广泛、专业性强，很多战役战斗在军史就有记载，加上作者的合理想象、尽情地挥、科学演绎，应该说既十分精彩有“看头”，更寓教于乐有“学头”，是一本非常难得的军事读物。

比如：“那次战斗，打得空前激烈，敌人是两个团的兵力，配属重火器，轮番炮击幻龙崖主阵地，姚志远指挥不到五个连的兵力，采取移动阵地的战术，运动战和游击战相结合，打得神出鬼没。我趴在洼地里，密切关注主阵地的形势，眼看敌人又一轮进攻得手，步兵蜂拥冲向我主阵地的时候，我一声令下，我们敢死队从潜伏的洼地里突然跳出来，穿插前进，每个人手里都是拉好弦的手榴弹，七个人，排成一排，一边走一边扔手榴弹。前面立即升起一道烟幕，我们就在这烟幕里，像齐步走一样，大踏步前进。直到距离敌人只有二十米的距离，我才下令开枪，这么近的距离，当然是弹无虚发......据俘虏后来说，那场战斗，让他们大开眼界，不知道我们红军用了什么新式武器，可以制造一面烟幕墙，让红军躲在幕墙后面袭击他们......”

再比如：“那个时候，我们那些人，压根儿就不把自己当个活人了，我们已经是半个尸体了，我们怕谁?所以，当战斗打响之后，我们的速度，就像腾云驾雾一般，张有田带领第一梯队的一百多号人，端着枪，一边射击一边冲击，可以说是脚不沾地，也可以说刀枪不入，敌人根本没有回过神来，一百多颗手榴弹就像飞蝗一样铺天盖地。紧接着，这个梯队就像游龙一样，倏忽往西一拐，直奔弹药库。而指挥所附近的敌人，刚刚收拢警卫部队，于众兴带领第二梯队又从天而降，连续打击敌人，倏忽向东一拐，吸引敌人，掩护张有田向纵深发展。我和马苏带领第三梯队，通过张有田和于众兴撕开的口子，长驱直入，直插敌人集结兵力的腹部，一直打了三百多米，才遇到有组织的抵抗。而此时，二道梁子的山根下，就像一口开水锅，到处都是爆炸和枪炮声。我们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让敌人的心脏开了三朵绚丽的花朵。后来我们知道，我们确实干掉了敌人的指挥所，虽然只是一个团级的前进指挥所;我们确实干掉了敌人的弹药库，虽然只是一个营的炮兵弹药库。但是由于我们钻进敌人的肚子里，飘忽不定，边打边走，导致敌人首尾不能相顾，而且搞不清楚我们在哪里，感觉哪里都有我们在偷袭，引起至少有三处敌人自相残杀，他的骑兵根本派不上用场……”

作者把这些战役战斗写得枪声林立、硝烟弥漫、精彩纷呈、活龙活现。我们这些不懂军事知识的人读了都觉得非常热闹、非常好看;我想，那些从事军事实战和军事研究的同志肯定可以从中看出一些门道、学到一些经验，受到很多启发和教育。

三、《英雄山(上部)：穿插》可以让人学到丰富的写作知识。如今的小说很多，但是真正能够吸引人、感动人的却不多。怎样才能吸引人、感动人呢?徐贵祥的这部小说应该说是一个很好的示范，通篇小说是一个大故事，每章每节都是小故事，就像一颗颗熠熠发光的玛瑙串在一起，更加光彩夺目、格外灿烂耀眼。

通篇看，这部小说可以分为三条故事线：一是红四方面军及国共合作抗日的战斗故事，二是凌云峰等典型人物的成长故事。三是凌云峰与安屏、何子非与张达理等人的爱情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很曲折、很生动，每一处描写都很细腻、很感人，整篇小说非常吸引人、感染人，让人深受教育、深受启发。

具体看，应该说，这部小说里有很多很好的故事、大大小小的故事、各种各样的故事，作者始终都在浓墨重彩地写故事、娓娓动听地“讲故事”。比如:小说的一开头，“赵政委安排凌云峰带队到其中坪去”，这本身就是一个故事;去了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凌云峰他们巧遇安屏、启迪两个美丽的女孩，这又是一故事;紧接着凌云峰他们“赤手空拳战马蜂”这更是一个故事;再后来谢谷的出现、两支队伍的较量，这是一个更大的故事......如此等等，环环相扣、节节相连，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这样，一个一个的故事串起来就成了这部精彩的小说。

四、《英雄山(上部)：穿插》可以让人学到丰富的文学知识。认真研读这部小说，我们可以从中学到很多提高文学素养和水平、增强艺术含量与色彩的方法与措施。

(一)多用排比句。这部小说中到处都是排比句，几乎每页都有排比句。就在第一章的前几页，就有许许多多的排比句，比如：“那个身穿红军军装、打着绑腿、挎着驳壳枪的人，就是我。”......“让我从特务营挑几个人，政治素质好一点，长相端正一点，机灵一点，最好有点文化，组成一个特别工作队。” ......“侦察参谋，就是跑得比兔子快，跳得比猴子高，爬得比乌龟慢”......

文章中，也是如此。比如：“老何越说越激动，越说嗓门越大，哈哈，什么叫四两拨千斤，什么叫难者不会，什么叫会者不难，这就是。”......“安南先生那天对我和谢谷反复叮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家不强人民遭殃，皇权既废，革命兴起，救国救民的重任就扛在你们这一代人的肩上了......”

这些排比句，读起来朗朗上口、听起来振奋人心，无形中增添了作品的振憾力和吸引力。

(二)多用比喻句。这部小说的开头写了这么两段话：“昨夜的暴雨把山峦冲洗一新，阳光照在山坳里，远处和近处都是一团一团的彩虹，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让人感觉不是身处人间，而是置身于云雾中，伸手就能抓到一把彩虹。”......“我们在街面行走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有一些玫瑰色的余晖在我们的头顶、眼前和脚下弥漫，感觉很特别。好像我们不是走在街上，而是走在云里。”

书中更有大量的比喻句。由此，全书的描写形象生动、人物的刻画栩栩如生，常常让人感到有一种身临其境、如临其中的感觉，很有感染力与亲和力。

(三)多用熟词、谚语，多锤炼一些“金句名言”。徐贵祥先生在这部小说里用了很多熟词、谚语、金句名言，比如：“我们穿马克思鞋，走革命路，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再贫穷，让更多的人不穿草鞋。”......“有事不怕事，没事不惹事。”......“磨难使我们成熟。”......“坏事变成好事，冤枉变成学校。”......“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

再比如：......“你想象不出来，安屏留给我的想象，给我带来多少折磨，行军的路上我想象，打仗的间隙我想象，高兴的时候我想象，饿肚皮的时候，我还想象，我在想象中受着折磨，我在折磨中享受快乐，因为，我想象什么它就是什么。”......“我说，是的，我知道了，但是，我也不说，无语，无语非语，无语之语，语外之语。”......“安屏说，不要说可是，信仰没有可是。”......

这些熟词、谚语的运用，让作者讲述的故事金光四射、高潮迭起。这些能够让人感到耳目一新的熟词、谚语有的是从民间直接吸收运用的，更多的则是作者自己收集归纳、加工提炼的，十分精辟。我预感，书中很多的“名言金句”将在社会上广泛流传。

(四)多用方言、土语，力争形成特色。徐贵祥先生敢于打破一些条条框框的限制，在这部历史小说里大胆使用方言土语，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他说“我们背上背包，别上草鞋，扛着朝阳出发了”，这里的“别”字和“扛”字;“我们啃干粮就凉水就行”，这里的“就”字;“你们既然来了，就是客人，其中坪有其中坪的待客之道，不必过于见外”，这里的“见外”两字等，应该都是大别山区特有的方言、土话，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让人一看就知道写的是大别山的人和事，特色十分鲜明。同时，小说里还使用一些现阶段流行的新词、新语，使本小说摆脱了陈词滥调的束缚、充满了“新时代”的浓烈气息。

(五)多进行细腻的描写、丰富的想象。徐贵祥先生在这部小说里有这么一些细腻的描写，比如：“它的南边是天堂客栈，北边是教堂，天上挂着细细的月牙，从我站立的位置上看出去，月牙的下方正好是教堂的十字架，在半明半暗的群山轮廓的衬托下，泛着幽暗的青光......”“安屏走近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胸膛，喃喃地说，我再也找不到那个等边三角形了，一块，两块，一片，两片……我已经没有办法数清它们了……我故作轻松地说，我也很奇怪，负了这么多伤居然没有死掉，当然，死掉了就不会负伤了，在死掉之前，所有的中弹都是负伤。安屏说，叫挂彩，我的红军哥哥，大放异彩。我说，安屏，不要再看了，你没有被吓住吧?安屏不说话，抬起头来看着我，不，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英雄的花朵，我等着你，我将抚摸它们一生。我说……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紧紧地把安屏抱在怀里，任泪水在她的头发里汹涌澎湃。”

这些细腻生动的描写、入木三分的刻画，好像给广大读者呈现了一幅幅精彩的画卷，让人在欣赏中暇想、在暇想中回味、在回味中受益!

此外，作者还在很多地方把自己的内心世界与思维活动毫不保留地奉献给读者，让人读了之后很容易产生共鸣、一同进入丰富的想象世界、产生美丽的美好憧憬。比如：“重新躺在门板上，我的脑海里一直悬挂着那个十字架，我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但是那天夜晚我产生了一个奇特的看法，它就像一个通向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接收器，能够把天上的、地下的、过去的、将来的事情看在眼里、装在心里，有点像后来人们说的那个东西，雷达。只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见过雷达，我把它看成灵犀之类的物件，我不知道这个看法对不对。”

五、《英雄山(上部)：穿插》可以让人学到丰富的百科知识。这部小说涉及到方方面面、各行各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是一本涵盖古今、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比如：关于“凌云峰赤手空拳勇斗马蜂”的描写就很专业。“马蜂是群攻型昆虫，你不惹它，它就不惹你，你一旦惹它，而且端它的老窝，它自然群起而攻之，要是遇到头蜂，你跑到哪里，它追到哪里”……“我知道马蜂的性格，攻击没有得逞，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它一定会继续寻找目标，如果我蹲下，它就可能攻击别人。”看看，作者对此是多么地了解和内行!

再比如，张达理给何子非治病那一段写得又是多么得精彩、多么娴熟：“张达理把这几样铁家伙放在炭火炉子上烧了一会，差不多快烧红了，然后放在一边晾着，又把一块木头橛子塞到何子非的嘴里，警告他说，咬住，再疼也不能使劲，防止把牙齿咬断。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张达理就开始下手了，先是小心翼翼地用剪子剪开绷带，然后用手捏捏何子非的伤口，交代我把何子非的脑袋使劲按住，运了运气，突然把左手插进何子非的伤口里，右手拿起老虎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姿势，从伤口处插进。何子非大叫一声，还没有等他叫出第二声，老虎钳子已经抽出，果然，一块粘着肉丝的的弹片被夹了出来......”

类似这样的一些内容、许多闻所未闻的东西，在这部小说里有很多，真的让人读过之后感到眼界大开、知识倍增，深受教育、深受启迪。

【链接】徐贵祥，安徽六安人，1959年12月出生，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军事文学委员会主任。1978年12月参军，曾任排长、连政治指导员、集团军政治部组织处干事、师政治部宣传科长、解放军出版社总编室主任、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任、国防大学军事文化学院文艺创演系主任等职。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先后参加广西边境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云南边境轮战。著有中篇小说《潇洒行军》《弹道无痕》《年根》等，长篇小说《仰角》《历史的天空》《高地》《八月桂花遍地开》《明天战争》《特务连》《马上天下》《四面八方》《对阵》等。获第七、九、十一届全军文艺奖;第四、九、十一届“五个一工程”奖;第三届人民文学奖;第六届茅盾文学奖。

【作者】胡遵远，安徽省六安市政协委员、金寨县政协文史文化和学习委员会主任，金寨县委党史和地方志研究室主任、金寨县档案馆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