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统筹委十年：从阜平脱贫到村级智库，书写城乡融合新篇章

摘要

本文回顾了中国城镇化促进会城市与乡村统筹发展专业委员会(城乡统筹委)成立十年来的重要工作。包括助力阜平脱贫攻坚，探索出 “政府主导、社团引领” 双轮驱动模式;推动京冀市民与农民社区共建的 “伴山集模式”，为盘活乡村闲置资源提供范例;发起并推动在行政村级一级设立智库，如北京市顺义区南彩镇河北村村级智库建设已初见成效。通过梳理这些工作，总结经验，展望城乡统筹委在未来城乡融合发展中的新征程。

一、引言

2014 年 10 月 30 日，经国务院批准、民政部登记注册，中国城镇化促进会(简称 “城促会”)正式成立。该会由国家发改委、住建部、农业部等中央单位共同发起，旨在为城镇化建设提供高端智库支持，蒋正华(原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担任首任会长。2015 年 3 月 28 日，城促会设立的首家专业委员会 —— 中国城镇化促进会城市与乡村统筹发展专业委员会(简称 “城乡统筹委”)在北京宣告成立。其核心功能聚焦于破除城乡二元结构，通过体制机制创新与资源整合，推动城乡融合发展，促进新型城镇化与新农村建设协同共进，李兵弟担任首任主任。

时光荏苒，如今城乡统筹委已走过十个春秋。这十年间，城乡统筹委在探索城乡融合发展的道路上砥砺前行，历程充满挑战与突破。笔者长期专注于三农问题研究，与城乡统筹委的多位领导，如第一任主任李兵弟(原住建部村镇建设司司长)、副主任孙君(农道联众设计院院长)等在乡建工作方面经常交流，也常与现任常务副主任李洪涛沟通联系，持续关注城乡统筹委的工作进展，并撰写过相关材料。今年 3 月 30 日，在城乡统筹委北京召开的第二届理事会第三次会议上，笔者受聘担任 “村级智库首席专家”。基于此经历与新职责，特对城乡统筹委十年间的重要工作进行梳理回顾，以总结过往经验，在新起点上开创未来。

二、为总书记“扶贫点”：擘画脱贫新图景

2012 年 12 月 29 日，习近平总书记顶着零下十几摄氏度的严寒，奔赴太行山深处的阜平县骆驼湾村和顾家台村，进村入户考察贫困状况，与乡亲们共商脱贫致富良策。在此，总书记向全党全国发出脱贫攻坚动员令，拉开了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序幕。由于总书记首次探访贫困地区选择阜平，阜平被视为总书记的 “扶贫点”。如何助力阜平脱贫成为各界关注焦点。阜平如何脱贫?“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老乡好不好，首先看住房。” 阜平县委县政府决定把改善农民的生活住房条件放在脱贫攻坚战的突出位置。计划通过整体搬迁整合、改造提升和就地城镇化三种方式，改善农民生活住房条件。该计划涉及全县 106 个村，6 个乡 7 个镇，17 个移民安置区，15.6 万人口，工程规模浩大、任务艰巨，阜平县难以仅凭自身力量完成。2015 年初，阜平县委书记郝国赤在北京多方联系，最终找到城促会副主席李兵弟寻求支持。

2016年4月20日，城乡统筹委主要成员在开工仪式上合影

2015 年 3 月 28 日，城乡统筹委正式成立，李兵弟当选主任。成立当天下午，李兵弟便带领靳志强、王磊、贺凤娟、徐学东等设计师奔赴阜平调研。经过三个多月的多轮调研与深入交流，双方达成合作协议，城乡统筹委决定全力支持阜平县以全县域美丽乡村建设助力脱贫攻坚。这成为城乡统筹委成立后的首个重要任务，也是极具挑战性的任务。2015 年 6 月，城乡统筹委在阜平的工作正式启动，开启了长达五年的艰苦征程。起初，工作推进并不顺利，从全国选调的 23 支规划设计团队、100 余名设计师驻场作业，高峰时投入设计师超 300 人，数百家施工单位同步进场，因调度问题一度陷入混乱。但城乡统筹委主任李兵弟向全体人员发出 “阜平不脱贫，我们不撤岗!” 的坚定誓言。

2016 年 7 月，阜平县成立 “美丽乡村建设工作指挥部”，县委书记郝国赤任总指挥，城乡统筹委主任李兵弟任总顾问，副主任孙君任技术总指导，中城院副院长靳志强任总协调人，副秘书长李宁协助李兵弟统筹规划团队并对接产业、软件及社会资源引入，中城院办公室副主任罗德忠负责项目部工作，其他相关领导也分别担任重要职务。城乡统筹委相应成立顾问组、项目部和乡镇村庄项目组与指挥部对接。城乡统筹委要求设计团队提供陪伴式服务，设计师深入当地生活，与村民朝夕相处，收集真实需求和第一手资料，确保设计方案贴合实际、温暖民生。针对当地村落交通不便，设计师白天骑三轮车、摩托车进村调研，夜晚回宿舍完善方案;施工队冬季冒严寒抢工期，直至春节前气温低至零下 20℃才暂停户外作业，而设计团队仍坚守工作，保障攻坚节奏。

城乡统筹委阜平团队大合影

在城乡统筹委等多方协同努力下，阜平县经过五年奋战，于 2020 年 2 月正式退出贫困县序列，创造了 “年均减贫 2.16 万人、贫困发生率下降 53.92 个百分点” 的脱贫奇迹。这场攻坚战探索出的 “政府主导、社团引领” 双轮驱动模式，成为全国革命老区脱贫攻坚的典型范例。

三、城乡握手工程：京冀市民与农民社区共建“伴山集模式”

推动城市市民下乡帮扶，引导人才下乡创业与休闲养老，契合城乡统筹委核心职能，也是激活乡村内生动力、促进城乡要素双向流动的关键举措。2016 年 4 月，在河北省滦平县安纯沟门满族乡投资创业并从事公益扶贫的李洪涛，偶然与乡领导谈及助力脱贫攻坚，了解到河北省各级政府的鼓励政策。安纯沟门满族乡作为京承都市圈内的少数民族聚居乡，决定先行先试，探索吸引北京市民来乡与当地农民社区共建，以增加农民和集体经济收入，助力脱贫和乡村振兴。在乡领导支持鼓励下，李洪涛认识到此事对当地经济的拉动作用，决定利用城乡统筹委成员优势，将帮扶模式从物资捐赠转变为政企协作开发。

社区共建选址于安纯沟门满族乡桑园村，该村位于县城西面、335 国道旁，是深度贫困村，距首都中心区 180 公里，海拔 600 米，因位于山脚下，取名 “伴山集”。在李洪涛等人发动下，北京的教师、医务工作者、法律人士、金融从业者、科学工作者、上市公司高管、退休公务员等知识分子纷纷加入。桑园村试点启动后，县镇村三级和李洪涛、刘纳等项目团队迅速开展筹备工作。这一开创性工程需兼顾政策合规与创新，涵盖组织建设(成立专业合作社、港心旅游公司)、制度设计(农民宅基地确权、闲置农房流转机制)、资源调配(土地规划调整、占补平衡指标获取)及能力提升(两次组织村民外出考察)等核心环节，涉及群众动员、项目报批等 20 余项具体工作，考验基层治理与市场主体的协同创新能力。

2018 年 10 月 14 日，以合作社为实施主体的桑园新村社区共建试点项目正式启动。2019 年 7 月 11 日，第一批17栋房屋完工，入社农户取得《不动产登记证》。主体建筑采用简约徽派风格，街景怀旧复古，一宅一院一田的设计吸引了京津等城市居民。2019 年 12 月 28 日，在北京打工的桑园村村民王静回村领取了两万元分红款，至此首批入社的 37 户村民共领取 74 万元首笔合作社分红款。但在为市民办理合法农房使用权分离时，因滦平县主要领导变更等原因，政府之前承诺的条件无法兑现，北京市民参与积极性受挫，“伴山集” 项目第二批房屋延期，随后又遭遇三年疫情。

伴山集小院

疫情期间，尽管项目推进受阻，但 “伴山集模式”声名远扬。李洪涛和项目团队积极奔走，接待国家部委及各地调研考察人员，参加相关会议，与当地领导协商推进事宜。最终，“伴山集” 社区共建模式引起河北省委省政府高度关注，在省委省政府领导过问下，梗阻环节被打通。2021 年 6 月 9 日，北京市民韩建松等 8人通过滦平县农村产权交易中心，取得编号 001 - 008 的《房屋使用权(租赁)鉴证书》，实现全国首例城乡居民社区共建房屋使用权跨区域流转，被专家评价为 “乡村改革的历史性突破”。2022 年 7 月 10 日，“伴山集”房屋使用权在北京产权交易所公开挂牌，吸引京津投资者关注，成为 “盘活农村闲置资产” 的标志性实践。这两个成果被众多媒体称为全国 “第一证” 和 “第一转”，备受社会关注。

首批拿到合作建房房屋使用权(租赁)鉴证书的城市居民和村民

在我国城镇化进程中，农村资源闲置问题突出。伴随 2 亿农民进城务工，农房空置率达 10.7%，部分区域房屋空置率超 70%，大量土地资源闲置。河北滦平县的“伴山集模式” ，通过制度创新与市场化运作，为盘活闲置资源提供了系统性解决方案。该模式充分利用制度“宽度”以产业融合为动力，以多方共赢为基础，在中央一号文件 “双禁令” 政策框架下，通过规范化运作化解 “农民失地、资本越界” 风险，为全国乡村改革提供了可复制的规范化模板。

四、村级智库：为乡村振兴注入智慧力量

2023 年 10 月 20 日，城乡统筹委顺利完成换届选举。大会依据《中国城镇化促进会章程》，通过民主程序选举产生新一届领导班子，包括主任、副主任及常务理事等职务。此次换届是城乡统筹委自 2015 年成立以来的重要组织调整，标志着城乡统筹领域智库建设迈入新阶段。2024 年 2 月 27 日，城乡统筹委第二届理事会第二次会议在北京召开，审议通过 2024 年理事会工作计划及重点工作、内部制度建设和筹办 “城乡融合高质量发展” 研讨等事项，推选李洪涛为常务副主任。

河北村党支部书记金治国为村级智库第二批专家颁发聘书

在行政村级设立智库是城乡统筹委发起并推动的创新治理实践。城乡统筹委在工作中发现，乡村振兴战略实施过程中，行政村面临咨询服务不足问题。咨询机构 “重城市项目、轻农村市场” 的思维固化，而未来 30 年农村将成为投资重点区域和智库机构重要市场，需加强布局以提升对乡村振兴咨询市场的认知。村级智库以行政村为单元，整合本村乡贤、村民代表、基层干部与外部专家等资源，通过 “需求调研 - 方案设计 - 资源对接 - 效果评估” 闭环服务机制，为村级决策提供科学依据、资源整合方案及可持续行动路径，具备决策咨询、资源整合、能力建设、文化赋能四大核心功能。

2024 年 12 月 28 日，北京市首家村级智库在顺义区南彩镇河北村正式成立，以 “舞彩乡村议事厅” 为平台，聚焦乡村振兴与城乡融合发展，构建 “智库 + 产业 + 文化” 三位一体服务体系。未来两年内将组建 50 位专家的专业团队，重点服务村级招商引智、创业孵化及议事协商示范点建设，通过线上线下场景化运营、创新传播与社群运营等方式，搭建政产学研资协同平台，展现首都乡村振兴实践。

城乡统筹委主任揭新民(拟任)向河北村党支部书记金治国授牌

河北村级智库成立数月已初见成效：一是成功引进徽派古宅修复专家 “台客” 詹富华。詹富华计划捐赠十套明清木制古民居给村集体(其中三套已落地)，并与村集体合作打造古建艺术度假综合体项目，依托十套古建艺术宅院，开展艺术文化主题餐饮、休闲手工体验、科普教育活动、文创产品展销等经营内容。二是与邮储银行达成合作，共建乡村振兴基地，将河北村确立为邮储银行新入职员工定点培训基地，开展整村授信业务，推动金融服务升级与经济发展，同时中国城市发展研究院城乡资产统筹研究中心实践基地也在河北村挂牌。三是智库组织专家团队梳理村集体资产，提出九处闲置资产活化利用方案，策划设计为九个主题项目，为河北村乡村振兴提供产业支撑。

第一届“村级智库”发展研讨会合影

目前，城乡统筹委致力于构建 “一级智库 + 二级智库” 双层架构体系。一级智库为城乡统筹委专家智库;二级智库由各村集体吸纳属地资源及行业专家组建。村级智库实行 “双轨管理” 机制，由在地村书记担任智库主任负责监管，设立专职活动召集人组织跨村集体智库服务活动。该体系通过 “上下联动、资源共享” 协同机制，形成覆盖市、区、村三级的乡村振兴智力支持网络。2025 年 5 月 10 日，城乡统筹委在顺义区南彩镇河北村召开 “第一届村级智库发展研讨会”，主题为 “智汇乡村・共创发展”。农业农村部、北京市农业农村局等单位及村级智库特聘专家、拟申请创建智库村代表共 56 人线下参会，26 人线上参与。会议围绕总结村级智库试点经验、谋划未来发展路径、推动新质生产力在乡村产业融合转化等核心议题展开，旨在打造可复制推广的项目集群，为首都乡村振兴注入创新动力。

五、结语

十年间，城乡统筹委在阜平脱贫攻坚中勇挑重担，助力阜平成功脱贫，探索出 “政府主导、社团引领” 双轮驱动模式;在 “伴山集模式” 实践中，为激活乡村资源、推动城乡要素流动提供创新范例;在村级智库建设上，开启为乡村振兴提供智力支持的新征程。未来，城乡统筹委将以十年经验为基石，以群众期盼为导向，持续深化城乡融合发展实践，在新征程上不断探索创新，为实现城乡共同繁荣的美好愿景贡献力量。在新时代的浪潮中，城乡统筹委必将携手各方，砥砺前行，书写城乡融合发展的新篇章。(作者李昌金：中国城镇化促进会城市与乡村统筹发展工作委员会 “村级智库” 首席专家)